隱藏在滇西一隅、被世人遺忘的祥云水目山,在歷史上卻有“云南禪宗第一寺”之稱,是南詔大理國的皇家禪林和滇西開創(chuàng)較早的佛教圣地之一。
滄海桑田,時過境遷。如果把時光前移1200多年,那時的水目山,可謂今非昔比。自唐元和八年(813年)開山始祖普濟(jì)慶光禪師“以杖卓之,而清泉涌出,因名水目”,首建殿宇后,經(jīng)歷代開發(fā),水目山高僧云集,萬眾皈依,鼎盛時竟達(dá)到三千和尚、八百尼姑的壯觀景象。尤其是依山而建的“八寺九庵”、水目塔和近百座墓塔林,更是讓當(dāng)?shù)氐姆鸾涛幕谧匀伙L(fēng)光的映襯下,聲名遠(yuǎn)播。
南詔和大理,是云南歷史上的一段奇特風(fēng)景,其佛教之興盛,讓人感嘆。從大量史籍和實(shí)際情況看,大理國帝王出家,在當(dāng)時幾乎成了一種習(xí)俗。大理國王,共傳23位,其中禪位為僧者,就有10人之多。除第二代王段思英被迫遜位為僧外,其余9位都是自動禪位為僧的,其中包括金庸《天龍八部》中的段譽(yù)原型第十六代王段正嚴(yán)。
在水目山上出家的大理權(quán)臣高氏后人,有凈妙(高順貞)、鮫淵(高成宗)。其中皎淵最為有名,他是大理國國公高泰明之曾孫、相國高量成之子,母為段氏昭慶公主。大理天開十年(1214年),皎淵仙逝,大理國王段智祥(第二十代王段智祥最后也禪位為僧,他是10個禪位為僧的大理國王中的最后一個)命楚州趙佑為皎淵撰文立碑。在水目山北崗塔林中,有一座不起眼的紅色亭閣式磚塔,據(jù)說是公主段婷婷的墓塔。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水目山這座皇家寺院,與南詔國、大理國共同撐起了一個王朝的背影。
今天,每一個來到水目山的游人,可以自由自在地站在密林深處,在耳旁回旋不斷的梵音中,盡情遙想消逝于歷史煙云中的滄桑往事,在心如止水的寂靜中,體驗(yàn)千年時光的變遷。
除了南詔大理國皇家文化的影響,最能代表水目山歷史滄桑的文化遺存,當(dāng)數(shù)有多達(dá)近百座墓塔的北崗塔林。這片在數(shù)量上被稱為全國第三的塔林,其地宮中僧人骨灰數(shù)量之多,堪稱全國第一。
這或許算是水目山一種獨(dú)特的“墓葬文化”吧。地上建墓塔、塔下筑地宮。一代和尚的骨灰,統(tǒng)一存放在一座地宮里。尤其讓人驚嘆的是,在水目山的一座塔下地宮里,竟然整整齊齊地存放著237個骨灰罐。
2000年2月19日,考古工作者在水目山42號佛塔下面的地宮墓基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神秘的青花瓷罐,里面有三個小罐。第一個罐子里面裝著金燦燦的碎佛骨,第二個罐子裝著云南早期盛行的貝幣,最后一個罐子里面裝著半罐閃亮的水銀,里面浸著赭石色的顆粒狀物體,一共39粒。
在昏暗的地宮里,人們久久凝視著眼前一粒粒神秘的顆粒狀物體。沒人知道,它們是什么東西。
經(jīng)專家鑒定,這些顆粒狀物體,便是世所罕見的肉身舍利。這個重大發(fā)現(xiàn),使水目山地宮成為繼西安法門寺地宮發(fā)現(xiàn)佛祖舍利之后,全國范圍內(nèi)第2個在地宮發(fā)現(xiàn)舍利的地方。
水目山還有一處讓人嘆為觀止的文化遺址,乃是始建于大理國時期、明萬歷三十四年(1606年)重修的“寺抱塔”建筑。在塔四周建起八角環(huán)形殿宇,把塔圍住,塔尖從殿頂伸出的“寺抱塔”,建于南宋嘉定七年,即大理國天開十年,塔高18.16米,呈四方形,為十五級密檐式實(shí)心磚塔,塔身從第七級起逐次向上收縮,塔剎由銅鼓蓮花托葫蘆體組成。塔身第一級東面有封閉式塔門一道,南面壁上有彩色佛教繪畫23幅。塔殿曾經(jīng)被毀,僅留塔基上的48個柱石墩座,后依據(jù)二戰(zhàn)時期飛虎隊(duì)航拍的歷史照片恢復(fù)重建,方使今人得以睹其風(fēng)采。
歷史上,曾有許多名人,慕名前來水目山游訪論道。385年前的冬天,徐霞客背著靜聞的骨灰和《法華經(jīng)》來到水目寺。他“入玉皇閣。又下,觀倒影,又下,過普賢寺,又下,遇行李于靈光寺,遂置于寺中樓上。乃西至舊寺訪無住,方在上新建住靜處,不值”。第二天,他終于如愿見到無住禪師,還觀賞了“慧然新樓”正在盛開的花。
徐霞客留給世人的是60余萬字的《徐霞客游記》,其中《滇游日記》13卷,約25萬字,占了整個《徐霞客游記》的五分之二?!兜嵊稳沼洝芬彩切煜伎蜑樽约旱男凶呷松嬌系淖詈笠粋€句號。徐霞客首次游歷云南縣(今祥云縣),計(jì)五晚六天,其中在普淜驛住了一天,在小云南驛(今云南驛)住了一天,在水目山住了兩天,在洱海衛(wèi)西街住了一天。這也讓他有了相對足夠的時間來了解和考察水目山。
在水目山“五祖墳”院內(nèi),有一塊保存完整的“真如沙門之碑”。碑高190厘米,寬96厘米,于清道光二十九年乙酉仲冬立。碑陽自左至右刻“真如沙門之碑”6個篆體字,此為林則徐親筆題寫。碑文第六行有“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都御史總制滇黔使者閩中少穆林則徐頓首篆額”等落款,并有“翰墨林”“少穆則徐”小篆陰刻印二方。林則徐很少在外面留下手跡,所以水目山上的這塊碑銘彌足珍貴。
隨著時間的流逝,水目山真實(shí)的往事,逐漸被歷史的云煙所隱沒。今天的人們,已很難在水目山上尋找到徐霞客、林則徐和吳三桂們當(dāng)年所見過的那些流光溢彩的繁華寺院,但美好的傳說卻會流傳下去,“木犬”“風(fēng)井”仍會繼續(xù)述說那些與之相伴的久遠(yuǎn)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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